当楚凡回到乾清宫时,己是黄昏。
他将那套惊世骇俗的“工业流水线”生产模式,掰开了,揉碎了,仔仔细细地,向宋应星和汤若望这两位技术大神,进行了一次长达数个时辰的“技术培训”。
从标准化零件的生产,到工序的分解,再到品控和最终组装,他将后世工厂管理学的精髓,毫无保留地,倾囊相授。
“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”这是他对两位大神下达的最后指令,
“一个月!朕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!一个月之内,朕要看到第一条完整的、可以投入生产的流水线!朕要看到‘雷霆’和它的弹药,源源不断地,从你们的工厂里,被制造出来!”
宋应星和汤若望,这两位站在时代巅峰的智者,在听完皇帝那番如同天启般的“神谕”后,早己将他奉若神明。
他们领了旨意,带着一种即将开创一个全新时代的狂热,匆匆离去,甚至连晚饭都忘了吃。
楚凡躺在他那张舒服的逍遥椅上。
他知道,自己己经将所有能做的,都做到了极致。
接下来,就是等待。
等待科技的种子,生根发芽;等待他布下的棋局,迎来挑战。
天气,刚刚入秋。
但今年的秋天,却似乎格外地冷。
一阵萧瑟的秋风卷过,将庭院里几片早己泛黄的梧桐叶,吹得零落飘散。
楚凡看着窗外那萧瑟的景象,心里暗暗想到:“冬天,马上就要来了。”
他知道,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,己经开始展现它那狰狞的面目。
北方的冬天,会一年比一年更冷,也一年比一年更漫长。
而对于关外那些以游牧和劫掠为生的女真人来说,寒冬,就意味着死亡。
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,没有足够的御寒物资。
他们唯一的活路,就是南下,就是劫掠。
“皇太极,你应该也快坐不住了吧?”
楚凡喃喃自语,眼中,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。
关外,盛京。
巨大的汗帐之内,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。
后金大汗皇太极,身着一袭厚重的貂皮大氅,静静地坐在铺着虎皮的宝座上,面沉如水。
他的面前,摆着几份由前线各部落紧急呈报上来的战损清单。
“大汗!”脾气最暴躁的三贝勒莽古尔泰,将一把断裂的战刀狠狠地摔在地上,咆哮道,
“不能再这么下去了!这个月,己经是第十次了!
南蛮子的那些骑兵,就像一群该死的苍蝇,今天烧了我们一个牧场,明天抢了我们一个牛羊圈!
等我们的大军赶到,他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!
再这么下去,没等我们入关,我们自己的勇士就要先被他们给活活耗死了!”
“没错!”二贝勒阿敏也阴恻恻地附和道,
“这帮南蛮子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?以前他们不都是缩在乌龟壳里,等我们去打吗?”
大帐之内,所有的八旗将领,都义愤填膺。
他们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。
孙承宗那支神出鬼没的“皇家龙骑军”,像一把最锋利的剃刀,用最无赖的“游击战术”,在他们那看似广袤无垠的后方,来回地切割,放血。
虽然每次造成的损失都不大,但累积起来的伤害和对士气的打击,却是致命的。
皇太极没有说话,他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、他最钟爱的弟弟——多尔衮的身上。
“多尔衮,”他缓缓开口,“你上次带回来的消息,可都属实?”
多尔衮上前一步,躬身答道:“回大汗的话,千真万确,我亲眼所见,蓟州镇的长城沿线,关隘修葺一新,兵士操练有素,其防卫之森严,绝非科尔沁部所说的那般‘松懈’。我们怕是上当了。”
“上当?”莽古尔泰冷笑道,
“我看,是你小子胆子变小了吧!被南蛮子的几个破城堡就给吓住了?”
多尔衮没有理会他的嘲讽,只是继续说道:
“而且我上次在关外,还杀了一个自称是袁崇焕的南蛮子将领。”
“哼,一个骗子罢了。”
阿敏不屑地说道。
“不。”
皇太极的眼中,第一次,露出了一丝懊恼和怒意。
他看着多尔衮,声音里带着一丝严厉的斥责,“你,杀得太早了。”
“大汗?”多尔衮一愣。
“你不想想,”皇太极的声音变得深沉,
“就算他只是个骗子,那他为何要冒着杀头的风险,来骗我们?他背后,是不是有人指使?他想传递给我们的,到底是真消息,还是假消息?”
“万一”皇太极的眼中,闪过一丝遗憾,
“万一他真的是袁崇焕呢?一个被自己的皇帝逼得走投无路、前来投靠我大金的蓟辽督师,他脑子里装着的情报,他能为我们带来的价值,是你杀一万个明军士兵,都换不回来的!”
“你,太冲动了。”
多尔衮的额头上,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他知道,自己犯了一个大错。
“传我将令!”皇太极对着帐内所有将领,下达了一道新的命令,
“从今以后,凡是遇到从关内来的、自称有要事禀报的汉人,一律留活口!我要亲自审问!”
他重新将目光,投向了那幅巨大的地图。
东边,是如同铁桶一般的关宁锦防线。
西边,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。
而现在,就连原本被他视为突破口的蓟州镇,也变得像一只刺猬,无从下口。
再加上后方那支神出鬼没的明军骑兵
他第一次,感觉到了那种被关在笼子里的、进退两难的窒息感。
就在整个大帐都陷入一筹莫展的死寂之时。
一个负责守卫的戈什哈,匆匆从帐外跑了进来,跪倒在地。
“启禀大汗!”
“帐外,来了一个汉人。”
“他说他有能助我大金,一举攻破长城,首取北京的惊天机密!”
“要要面呈给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