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这么近,怎么可能听不到,这是不把大丫放在眼里。
“当你说话在放屁呢!”
宋大丫脸上铁青,想要追上去抓住她,可那是小神医的家,她没病没痛,不敢随便上门。
她恨恨地跺了跺脚,怒骂道:“好你个死丫头,翅膀硬了是吧?有本事呆在里面别出来!”
“对,等她出来好好收拾她一顿,我们帮你!”
这几个小丫头都是纪凌云的仰慕者,可惜纪凌云面对她们,总是板着冰块脸,让人不敢靠近。
宋小丫就这么堂而皇之走进他家,怎么不叫人愤恨嫉妒!
必须收拾她!
纪凌云家在村口,是一座青砖绿瓦的小院。
四周筑着高大结实的围墙。
院子很大,房前屋后种满了绿竹,微风过处,竹影轻晃,格外的静谧安然。
厨房的烟囱里升起一缕缕炊烟,为这片幽静添了几分生活烟火气。
这房子是纪家十年前搬来时修建的,在村里一众土坯茅草房中格外醒目。
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。
此刻,透过半掩的院门,能看到院子一角摆了不少草药,空气中浮动着微苦的药香。
纪凌云坐在竹椅上,正埋头整理草药。
他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,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,洒在他的侧脸上,更显得他眉目清朗,俊逸出尘。
听到门响,纪凌云抬起头。
见是宋小丫,他站起身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温暖的笑:“小丫来了。”
宋小丫走到纪凌云面前,从篮子里拿出黄精和白芨,递给他。
“纪大哥,你看看这些怎么样?”
纪凌云接过草药,仔细检查一番,点点头:“不错。”
他从旁边拿出一杆小秤,分别称了黄精和白芨的重量。
黄精三斤四两,白芨六斤五两。
纪凌云账算得很快,几乎是称完重量的同时,就开始报价。
“黄精十二文一斤,白芨十六文一斤,一共是一百四十五文。”
宋小丫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,分毫不错。
只是这价格,比她预想的要高一些。
莫非纪凌云在故意帮衬她?
“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?”宋小丫问道。
纪凌云简短地解释:“成色好,价格自然高,你等一等。”
他放下药材,转身进了屋,不一会儿拿了一串铜钱出来。
“一百四十五文,你数数。”
这么一大串!
宋小丫眼睛一下亮了!
她喜滋滋地接过铜钱,下意识掂了掂。
挺沉!
前世今生两辈子,她还没拿过这么沉的钱!
宋小丫嘴角不自觉地疯狂上扬,乌黑的双眼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。
她平时来纪家,都是躲在宋二郎身后,低着头,缩着脖子,一言不发,纪凌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欢喜的模样。
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。
”谢谢纪大哥。“
宋小丫小心将铜钱装到篮子里,用白菜压住,又取下背筐,把那些不值钱的草药倒在地上。
“这里还有一些草药。”
纪凌云回过神来,眯了眼,正要报价,宋小丫忙道:”这些是我送给你的,不要钱。“
”那怎么行”
“你给我娘治病拿药都不要钱。”宋小丫嘟起了嘴。
纪凌云看着她这难得的可爱俏皮样,笑笑,没有坚持,从旁边的药筐里拿出两个草药包递给她。
“这是你娘的药”
宋小丫接过来道了谢,正要转身离开,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。
纪母沈娘子掀开布帘走了出来。
第十二章 宋小丫发威
沈娘子三十多岁年纪,五官清秀,眉眼间带着笑意,让人感觉温和可亲。
穿着干净的青布衣裳,头发用木簪挽了个简单的髻,没有插任何花朵装饰,身上也没有戴任何首饰。
她的手里拿着一片干净的白菜叶子,叶子里是三个白面饼子。
饼子不大,很厚实,圆圆的,烙得焦黄,散发着淡淡的小麦甜香。
”小丫等等。“沈娘子叫住宋小丫,将饼子递了过去:“婶子刚烙的饼子,你拿回去尝尝。”
宋小丫连忙摆手推辞:“婶子,你们自己留着吃吧。”
在这个年代,白面可是稀罕物,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。
宋小丫家里都吃粗粮野菜,白面想都不敢想。
沈娘子见宋小丫不肯收,板起脸。
“这不只是给你的,还有你娘和你弟弟的。快拿着,不然婶子可要生气了。”
宋小丫推辞不过,只得伸手接过:“谢谢婶子。”
沈娘子笑着道:“跟婶子还客气啥,快回去吧,路上小心点。”
宋小丫乖巧地点点头,转身往外走。
纪凌云一直把她送到院门口,仔细叮嘱她要如何煎药,如何服药,确认她明白了,才回到院子里。
宋小丫刚走,纪凌云的父亲纪先生便拄着拐杖,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他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衫,身形虽然高大,却瘦削得有些单薄,双眉不自觉微锁,带着些郁气。
纪先生是位秀才,在家中设了个学堂,教导附近几个村子的孩童启蒙。
束修收得不多,钱粮皆可。
这父子俩,一个教书育人,一个治病救人,在这一带很受尊敬。
纪先生注视着宋小丫的背影,低声道:“这小丫头,变化真大。”
沈娘子顺着丈夫的目光看了一眼,唏嘘感叹。
“再不变,怕是要被那些人连骨头带肉生吞了。咱们家已经够不容易了,没想到世上还有更狠心更恶毒的人,连孤儿寡母的活路都不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