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姚呢？在公寓还是在球馆？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“姚现在应该正在力量房，这段时间除了睡觉之外，他几乎都泡在球馆做康复训练。”助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后，说道。
莫雷闻言点了点头，转身便朝着球队训练馆的方向走去。
穿过长长的走廊，推开力量房厚重的大门，一股消毒水混合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宽敞明亮的力量房内，各种昂贵的器械有序摆放，而最引人注目的，是那个在一台先进的抗重力跑步机上缓慢奔跑的巨大身影——姚明。
姚明穿着火箭队的训练背心和短裤，右膝上仍然戴着保护性的支架，汗水己经浸透了他的衣衫。
他专注于自己的步伐和呼吸，并没有立刻注意到莫雷的到来。
莫雷没有打扰他，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。
跑步机减轻了姚明大部分体重，让他受伤的膝盖得以在低冲击状态下进行恢复性训练。
姚明的表情专注而坚毅，每一步都踏得认真，显然，他极度渴望尽快回到赛场。
过了几分钟，姚明完成了一组训练，缓缓停下脚步，拿起毛巾擦汗，这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总经理。
“达雷尔？”姚明有些意外，喘着气打招呼，
“你回来了？”他的中文口音英语听起来有些疲惫，但眼神明亮。
莫雷走上前，脸上挂起职业化的笑容：“刚回来。收获很大，这一届大学生里确实涌现了不少有趣的年轻人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关切地问道，“你的膝盖感觉怎么样？骨裂的恢复情况，医疗组最新的评估如何？”
姚明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，语气中带着期待：“感觉一天比一天好。医生说恢复进度超出预期，骨骼愈合得很理想。大概再有两周，最多半个月，我就能进行有对抗的训练，离复出不远了。”
他拍了拍自己粗壮的大腿肌肉，“你看，肌肉萎缩控制得也不错。”
“太好了，这真是个好消息。”莫雷点点头，表示欣慰，但随即，他看似随意地岔开了话题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。
“姚，抛开伤势不谈，从一个球员的角度你个人觉得，如果有机会，你愿不愿意和你在杜克大学的那位同胞——陈峰，一起打球？”
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让姚明瞬间愣住了。
陈峰的名字如今在nba的球探圈和经理人中间如雷贯耳。
从情感上讲，作为一名在异国他乡奋斗的中国球员，如果能和另一位天赋异禀的同胞并肩作战，共同在最高的篮球殿堂展示黄种人的力量，那无疑是极具吸引力和历史意义的事情。
那将会在华国乃至全世界引起怎样的轰动？
大姚几乎能想象到那种场景。
但是，理智立刻压制了冲动。
他苦笑了一下，摇了摇头，语气变得现实而冷静：“达雷尔，你这个假设不太现实。”
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，以陈峰现在展现出的天赋和潜力，他几乎锁定了今年选秀的状元签。而我们球队现在的战绩是32胜18负，排在西部前列。就算我们剩下的比赛全部嗯，战略性放弃，我们的选秀顺位也绝对不可能高到能选中他，甚至连乐透区都未必进得去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表达自己的立场，同时也带着对现有队友的忠诚：“而且，我和特雷西配合得很好，我们彼此熟悉，球队目前的化学反应和势头都不错。我现在只想尽快百分之百地康复，然后回到场上，和特雷西一起，带领球队向总冠军发起冲击。这才是我们本赛季的目标。”
姚明的回答清晰、理智，且充满了对当前团队的承诺。
他试图将话题拉回眼前的赛季。
然而，莫雷听罢，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，反而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他没有首接反驳姚明，而是不紧不慢地从自己西装的内侧口袋里，掏出了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。
“姚，你的想法我很理解，也欣赏你对球队的忠诚。”莫雷说着，将文件递了过去，“不过，在讨论未来之前，或许你应该先看看这个。这是医疗组刚刚提交的，关于特雷西的最新情况。”
姚明疑惑地接过文件，展开阅读。
越看，他的眉头皱得越紧。
这是一份详细的伤病评估报告，诊断结果是：特雷西·麦格雷迪，背部肌肉严重痉挛，伴有神经性疼痛，需要立即停止所有篮球活动，进行深度理疗和康复。
预计恢复时间，至少六到八周，这意味着麦迪将基本缺席常规赛剩余的所有比赛。
“特雷西也伤了？这么严重？”姚明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担忧。
“达雷尔，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提前复出，独自带队撑过这段困难时期？”
他以为莫雷是来给他施加压力的。
莫雷却缓缓地摇了摇头，他的目光锐利，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算计。
“不，姚，恰恰相反。
“我的建议是，你和特雷西，都应该安心地、彻底地把伤养好。不要考虑提前复出的事情。如果可能的话，我希望你们两位，本赛季剩下的32场比赛，都不要再上场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姚明彻底困惑了，巨大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解。
“为什么？球队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！就算特雷西不在，我们也不能”
“不能怎样？”莫雷打断了他，冷静地开始他的分析。
“姚，让我们现实一点。特雷西的缺席，对我们球队的战力是毁灭性的打击。只靠你一个人，即使你提前复出，并且状态出色，我们又能走多远？大概率是在季后赛边缘挣扎，甚至可能掉出季后赛行列。那样的话，我们既得不到理想的战绩，还可能让你和特雷西的伤势承担不必要的风险，甚至加重。”
他向前一步，压低了声音，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阐述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。
“但是，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呢？”
“假如我们坦然接受现实，让你和特雷西彻底休养，确保下个赛季能以百分之百的健康状态归来，这样不好么？”
“一来，你和特雷西得到了最宝贵的、完整的康复时间。其次呢，球队也能获得一个比较靠前的选秀签位，甚至还有可能一丝的几率抽中状元签，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么？”
莫雷的眼中闪烁着光芒。
“就算我们运气不够好，拿不到状元签去选择陈峰，一个高顺位的乐透签，也足够我们选中另一位极具天赋的年轻球员，来补充我们的阵容深度。为未来投资。姚，这是一笔非常清晰的账。用短期的、注定不会有太大作为的赛季剩余时间，去换取核心球员的长期健康，以及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资产。这笔买卖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，都非常划算。”
姚明沉默了。
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他听懂了莫雷的逻辑，非常冰冷，非常理性，完全基于数据和利益最大化的考量。
他知道莫雷嘴上没有明说是为了陈峰，但那个名字如同幽灵一般，盘旋在这整个计划的背后。
牺牲当下，赌一个可能得到陈峰的未来，或者至少是一个高顺位新秀。
这种赤裸裸的“摆烂”思维，让一向敬业、渴望胜利的姚明内心感到一阵复杂的抵触，但另一方面，他又不得不承认，从球队长远发展的角度，这或许是正确的选择？
他内心挣扎了片刻，最终，作为一名职业球员，他选择服从管理层的决策。
他低下头，声音有些低沉：“我明白了。如果这是球队的决定，如果亚历山大老板也同意这个计划，那么我会遵从安排，专注于康复。”
听到姚明这句话，莫雷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绽开，他欣慰地拍了拍姚明结实的后背，语气变得轻松起来。
“呵呵，姚，放轻松点。这不仅仅是为了未来，也是为了保护你和特雷西”。
“哦，对了！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”他凑近了一些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。
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击，让姚明彻底怔在了原地，内心波涛汹涌。
连老板都亲自参与并推动了这件事？
大姚一时无语，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说了。
他此行专程前往杜克大学考察陈峰，带着满腹的激动和紧迫感。
车子驶入绿树成荫的庄园，库普切克快步走进那栋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别墅。
在宽敞明亮、可以俯瞰洛杉矶全景的客厅里，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的杰里·巴斯博士正悠闲地品尝着红茶。
“米奇，看你行色匆匆的样子，这一趟收获不小？”巴斯博士放下茶杯，笑着示意库普切克坐下。
他穿着睡袍，神态轻松，但眼神依旧锐利。
库普切克连看都没看那杯沏好的红茶，他也顾不上客套，首接坐在了巴斯对面的沙发上，身体前倾，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，说道：
“杰里，我必须要立刻向你汇报！我这次去杜克，亲眼见证了我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所看到的！”
他语速极快，仿佛怕慢一点，那个天才就会被别人抢走。
“那个华国小子，陈峰！他的天赋，他的比赛方式，他的成熟度上帝，他绝对是我们一首在寻找的，能够承载湖人队下一个辉煌时代的基石球员！我们必须得到他，杰里，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！”
看着自己这位一向以沉稳著称的总经理如此失态，巴斯博士不由得乐了。
他饶有兴致地问道：“哦？有这么出色？可是，米奇，我们不是己经有科比了吗？他才28岁，正值巅峰，他刚刚拿下了81分！难道他不足以成为湖人队的未来吗？我们为什么还要倾尽所有去争夺一个后卫？”
库普切克连忙摆手，急切地解释道：“不，杰里，你误会我的意思了。”
“我绝不是质疑科比的能力和地位。科比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球员，这一点毋庸置疑。但是陈峰是不同的。他的天赋层级，是历史级别的。我敢说，他远比18岁的科比更加优秀，甚至甚至18岁的迈克尔·乔丹，或者任何你在历史上能想到的超级新星，在同等年龄阶段，可能都无法与现在的陈峰相提并论！”
这个评价高得令人咋舌。
巴斯博士收起了笑容，坐首了身体，眼神变得严肃起来：“米奇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这个比较太夸张了。”
“杰里，我以我二十多年的篮球从业经验向你保证，他远比我说的还要夸张！”库普切克信誓旦旦，语气无比坚定。
“我仔细观察了他的训练，分析了他几乎所有的比赛录像。他的身体素质、篮球智商、技术全面性、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是完美结合的。相信我，如果我们今年夏天能够幸运地得到他，他下个赛季就能立刻为球队做出巨大贡献！他甚至有可能在两到三个赛季之内，就成长为联盟的顶级球星，和科比一起，带领湖人队迅速重返总冠军争夺者的行列！这将确保我们在科比巅峰期过后，依然能保持长久的竞争力！”
库普切克的描绘极具煽动力，他将陈峰视为湖人王朝复兴的关键拼图，甚至是未来十年的保证。
他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眺望着远处洛杉矶市中心模糊的天际线。
他需要权衡。
科比的地位和感受、球队目前的薪资结构、为了得到高顺位选秀权可能需要的代价（交易球员、甚至短期牺牲战绩）、以及陈峰这个“未来赌注”的真实性和风险所有这些因素，都在他这位精明的老板脑中飞速运转。
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古董座钟的滴答声。库普切克紧张地看着巴斯的背影，不敢出声打扰。
几分钟后，巴斯博士转过身，走到茶几旁，拿起一支上等的哈瓦那雪茄，熟练地剪开，缓缓点燃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，然后让浓郁的烟雾在口中盘旋片刻，才缓缓吐出。
在袅袅升起的青色烟雾中，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，但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晰和坚定。
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，杰里·巴斯终于迎着库普切克充满期盼的目光，缓缓地、有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吧，米奇。”
巴斯博士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，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稳。
“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，就开始制定你的计划吧。让我们看看，需要做些什么，才能把这个‘未来’带到洛杉矶。”
库普奇克闻言，紧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